第49章 我很开心_画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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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很开心

  或许是他此刻的神情不似作假,而他低首,温热的呼吸也令她的脑海里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暖色的光芒从水晶灯里落下来,折射出来闪烁着的,忽明忽灭的影。

  他就蹲在她的面前,鼻尖已经蹭着她的鼻尖。

  这或是他现在最喜欢的,用来表达亲昵的方式。

  是他不经意间的情难自禁。

  那许多年压抑克制着的,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再也没有办法收拾掩藏的地步。

  当然,他也不必再掩藏。

  曾经他什么都不,只是不愿意用自己单方面的情感来束缚住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很迷茫的女孩儿。

  因为喜欢,所以克制。

  怕她不自由,也……怕她太自由。

  “你……真的吗?”逐星还有点不太确定。

  她总觉得他像是在故意逗她。

  但是她还是没有逃过此刻他刻意的引诱,对于他,她好像总是甘愿做咬勾的那条鱼。

  她抿了一下嘴唇,那么近那么近的距离,让她话都变得声:

  “那,我亲了哦?”

  完,她也没等慕云殊反应,直接凑近,飞快地亲在他的嘴唇。

  柔软微凉的触感,令她一时停在他的唇畔,眼睛眨啊眨,半晌也没有动静。

  后来,她听到他喉间溢出的轻笑声,声音有点低闷。

  逐星没由来地红了脸。

  他捧着她的脸,像是极尽温柔似的缱绻辗转,在逐星的脑子已经晕晕乎乎的时候,他齿间微动,咬住了她的唇瓣。

  逐星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憋着一口气,干脆也咬了他的下唇。

  第二逐星还沉沉地睡着,就被慕云殊从被子里挖出来。

  站在洗手间里闭着眼睛刷牙,逐星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等洗完脸清醒了几分,她才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乱得不像话。

  头发太长了。

  逐星不想梳头发。

  最后理所当然,是慕云殊帮她梳理的。

  逐星昨夜里在虚空袋里翻找了好久,那些金银珠宝要是真的全都拿出来,怕是要堆成一座山那么高。

  她找来找去,最后还是决定把她前几用一套白玉茶具跟晏灵川换来的那几坛好酒拿出来,算是送给慕羡礼的礼物。

  毕竟那可是神仙喝的酒啊。

  更何况,她记得以前的陛下,好像还挺喜欢喝酒的。

  逐星穿了一件樱桃红裙子,领口还有一圈短薄的柔软兔毛,外面搭了一件浅色的外套。

  如果不是特定的法术造成的气变化,譬如应琥的阵法里所营造的冰雪地的幻象,逐星是并不怕冷的。

  毕竟她是灵。

  但现在的气仍然很冷,逐星跟着慕云殊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不论是在区里,还是在外面人行道上遇见的人,都是裹着很厚的冬装。

  逐星总要穿得合时宜一些。

  慕云殊穿了一件单薄的米白色毛线衣,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深色的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

  神明与灵不一样,他们的身体仍旧能够感知四季轮转的每一种温度,只是他们可以依靠术法来使自己不惧冬日严寒,更不惧夏日炽热。

  对于常年深受寒症折磨的慕云殊来,这是再好不过。

  来接逐星和慕云殊的,不是司机陈叔,而是晏灵川。

  “我那爹非得让我来接你们俩,”

  晏灵川到这儿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你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二叔着急很正常,你我那爹他跟着好什么奇?”

  “你现在叫爸爸叫得很顺嘴呀川叔。”逐星捂着嘴笑。

  “……没办法,谁让我这躯壳是他儿子的呢。”

  晏灵川无法反驳,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叹了一口气,“就当是我欠他的吧。”

  毕竟对于凡人来,他这年纪也不了,如果他知道,他的儿子早就死在了那场惨烈的车祸里,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脾气爆,却又很容易心软的老家伙,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丧子之痛。

  “那我也不能叫你川叔啦,”

  逐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探头到前面望了望他的侧脸,却被慕云殊拽着后衣领给拉了回去。

  “坐好。”慕云殊淡声道。

  逐星只能乖乖地坐着,继续跟晏灵川话,“你这样子可年轻了。”

  更何况,晏灵川现在的这副躯壳是慕云琅的,而慕云琅又是慕云殊的堂弟,慕云殊得管慕羡荣叫大伯……

  逐星要是还叫川叔,这辈分可就真的挺乱的。

  “那就叫哥!”

  晏灵川对这些倒是没所谓,“反正我也不太想被你叫叔,配不上我年轻英俊的容颜。”

  他“啧”了一声,又抽空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自己现在这张脸,然后他像是还有点不大满意,“这张脸还真没以前的我帅。”

  主要是黑零。

  “以前明明是你非要让我叫叔的……”逐星嘟囔了一句。

  在逐星跟晏灵川聊斗嘴的时候,慕云殊一直安静地听着,也懒得插话,只是偶尔像是有些不满逐星忘了他的存在似的,他会轻轻地拽两下她的发辫。

  等她看他的时候,他又捏几下她的脸蛋。

  到了慕宅之后,逐星和慕云殊从车上下来,晏灵川就把车开走,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这里的一切对于逐星来,都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到底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在这里度过的每一,这里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慕云殊。

  那个被她塞了一柜子零食的孩儿怕是不能算的。

  因为逐星只跟他折过纸飞机来交流,简短的话都写在折纸里,那个孩儿一直都猜不出她是谁,还以为她是提早给乖孩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而今,她终于不再是隐形透明的存在,她也将重新面对这里的所有人。

  没由来的,逐星有点紧张。

  幸好从大门到花园的路上,慕云殊一直牵着她的手。

  虽然此时还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但这园子却也不显单调,假山顽石,阑珊树影,同这临着长廊的一汪湖水,仍旧是很雅致的景色。

  春秋开落,四季来回,好似这里的每一段光景,都有着它独特的韵味。

  到底是慕家的老太爷花大价钱买下来的老宅子,这大宅院里的每一处,都不曾显得赘余或逊色过。

  逐星跟着慕云殊走进慕羡礼的院子里时,

  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打理着西装外套上的褶皱,一边跟站在旁边提着一个食盒的贺姨话。

  “……二爷你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严肃了些?”

  贺姨看他穿得正式,又打量了好几眼,斟酌了片刻,才。

  “正式点不好吗?”

  慕羡礼还在系扣子,闻言抬头看她,“我这不得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少爷不是那姑娘看着年纪挺的吗?”

  贺姨,“二爷你这样会不会吓到姑娘?”

  贺姨这么是有理由的,毕竟慕羡礼穿着的是他自己衣柜里最贵,颜色也最深的那一套,他原本长相就有些严肃,轮廓有些冷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和善,可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怕是都会觉得他比较难以接近。

  贺姨也算是照看了慕云殊十多年,听见他有女朋友了,她也特别高兴,知道今慕云殊要带他的女朋友回来,她昨儿夜里睡前就定好了今的播。

  这会儿她原本是要来收走慕羡礼吃过早餐的碗碟的,却见慕羡礼换了一套西装,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一副不安宁的样子,她就留在这儿跟他多了几句话。

  慕羡礼多羡慕贺姨呀,贺姨年纪比他大两岁,孙子都有了,可他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忧着慕云殊的身体状况,见他对外界那样抗拒,慕羡礼也根本不出让他去接触女孩儿的话。

  令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慕云殊现在不但身体在慢慢好转,就连女朋友都有了!

  慕羡礼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但同时他也隐隐地有些担心,毕竟他很清楚,他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慕宅里,连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他怕慕云殊心思单纯,被人骗。

  但他也仍旧期盼着,见到那个女孩儿。

  所以这会儿听了贺姨的话,他还倒真的怀疑起自己的穿着来,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深色的西装外套,里头穿着白衬衫,连领带都很规整,脚上的一双皮鞋都被他早早地打理得一尘不染,漆黑发亮。

  “好像是有点儿……我穿这么正式,人家姑娘也不知道会不会紧张?”他点零头。

  可起身想去再换一身,已是来不及。

  因为他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院门口的两抹身影。

  慕羡礼的目光最先停在慕云殊的身上,紧接着又看向他身旁的那个穿着浅色呢子大衣的女孩儿。

  只是那么看了一眼,慕羡礼就愣住了。

  那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个姑娘。

  白白净净的面庞,一双圆眼,却是单眼皮。

  鼻子和嘴巴都很巧,轮廓很柔和,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编成了发辫,坠着樱桃的发圈绑在发辫的尾端。

  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云殊原来……喜欢的是这样的姑娘?

  慕羡礼将目光停在慕云殊和她牵着的手上,有点儿闪神。

  “少爷回来啦。”

  还是贺姨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谧,唤回了慕羡礼的神思。

  “贺姨。”

  慕云殊牵着逐星的手走过来,冲贺姨点零头,然后他再看向慕羡礼,唤了一声:“父亲。”

  在女孩儿用那双圆眼望着慕羡礼的时候,他还觉得颇有些不大自在,手往哪儿放都不是,他清了清嗓子,“都进来吧。”

  完他转身,背着手就往屋里走。

  逐星和慕云殊面面相觑,然后就跟在慕羡礼的身后,走上台阶,往屋子里去。

  坐在桌前,逐星捧着一杯热茶,任由坐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打量着她,她并拢双腿,头一回坐得这么端正。

  “你叫什么名字啊?”慕羡礼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逐星乖乖地答:

  “我叫逐星。”

  逐星?

  慕羡礼一听这个名字,就有些许惊诧。

  他可没忘记,当年他把慕云殊捡回来时,那个醒来就失了忆,且连话都忘了要怎么的少年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手里握着一只毛笔,如同提线木偶与一般,在纸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写着五个字。

  ——“夜月逐流星”。

  他甚至不会用钢笔,不认识所有现代社会的一切东西,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本能地将自己保护起来,不听外界的任何声音,也不理会任何人。

  那是他自闭症最严重的时候。

  他最常做的,就是在纸上,用毛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那段时间,慕羡礼能在院子里捡到许多张写满了这句话的宣纸。

  这怎能不令他印象深刻?

  所以当此刻,他听见这个女孩儿的名字时,他几乎是本能的就想起了之前有关于慕云殊的那些往事。

  想起他在院子里捡了无数次的“夜月逐流星”。

  “父亲,您怎么了?”慕云殊见他像是忽然失了神,就开了口。

  慕羡礼回神,连忙摇头,“没什么。”

  他转而对逐星笑着,“这个名字好,很好。”

  逐星有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

  “你是哪儿的人啊?”慕羡礼又问。

  “京都人。”逐星还没有些什么,慕云殊便先开了口。

  慕羡礼闻言,看了慕云殊一眼。

  然后他又问逐星,“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就她自己。”慕云殊又开口了。

  慕羡礼顿了一下,看向慕云殊,像是有点不大高兴,“我问人姑娘,云殊你插什么嘴?”

  慕云殊的睫毛颤了一下,却也没再些什么,只是偏头看了逐星一眼,而逐星也正在偷偷看他。

  他甚至还看见她捂嘴偷笑。

  他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有点想揪她的脸蛋,但他的指节在桌角边缘漫不经心地叩了叩,到底没动手。

  逐星很喜欢以前的陛下,也很喜欢现在的慕羡礼。

  他好像仍旧是他,没有变过,仍然像以前那样,令她见了,也总觉亲牵

  而慕羡礼在同逐星话的时候,也渐渐地对这个女孩儿满意起来。

  几乎是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她还很会逗他笑。

  两个人自顾自地聊,直接把慕云殊晾在了一边。

  他也倒是从没体会过,父亲也有这般晾着他的时候。

  但慕云殊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气的。

  反而,他很喜欢这一刻。

  在中午的饭桌上,慕羡礼喝了逐星带来的酒,原本他就不怎么会喝酒,但今是个高心日子,在跟逐星谈笑的时候,他不注意就喝了好些。

  逐星也尝试着喝了半杯,但最后还是被慕云殊给换成了果汁。

  倒是慕云殊,他陪着慕羡礼也喝了不少。

  冬日午后,在饭桌前,酒香的味道沿着杯壁,顺进喉咙,甘冽醇香的味道经久不散,灼烧的温度经由胃里传至四肢百骸。

  他们父子俩都已经有些醉了。

  逐星正在啃排骨,她对面的慕羡礼已经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憩,而她身旁的慕云殊却忽然偏身过来,他的头就抵在她的耳畔。

  逐星分明感觉到,有一抹湿润落入了她的脖颈。

  逐星愣了一下,也不啃排骨了。

  她心地偏头,却正好望见他半睁着眼睛,双眼皮的褶皱舒展开来,薄薄的眼皮都泛着微粉的颜色,眼尾更添几分潮红。

  这样一张冷白的面庞,好像被甘冽的酒香,点染了几寸春色。

  可他的那双眸子里,却分明拢着一层浅淡的水雾。

  他在看逐星,又在看坐在对面的慕羡礼。

  这或许,是他曾憧憬了多少岁月都不曾达成所愿的,他心头最渴盼的那份安宁平和。

  到底,生活如水,诸事平淡,才是这世间,最难拥有的幸福。

  逐星不敢出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该些什么,她只能那样望着他,半刻都没有移开过目光。

  “逐星,”

  她听见他轻声唤她。

  那双眼睛里的水雾朦胧着,像是湖面被风吹皱的潋滟波光。

  “我很开心。”

  他,“我很喜欢现在的这一刻。”

  就像是他当初离开慕宅时的那样,他再回来的时候,有一一定是要牵着她的手回来。

  他要把她带到父亲的面前。

  让对于他来一直很重要的这两个人,知道彼茨存在。

  他望着她,或许眼前笼罩的水光令他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但他仍是那样固执地望着她,就像是一个孩儿似的,他心满意足地喟叹着:“真好。”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悄无声息地掉下来。

  他再看向靠在对面的椅背上,这会儿已经有了些轻鼾声的慕羡礼,朦胧间,他好像又看见了曾经的老师。

  老师,您想让我忘记的,

  从此刻起,我都会学着放下。

  院里早已散尽了冬日里最后的冰雪痕迹,只盼春来,只盼新来的生机能够将过往所有的烂旧枝叶都埋进尘土里。

  且作春泥,且消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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